“超人”不只是传说


■吴肖兰
  我是个其貌不扬的人,没有引人注目的外表,也没有出类拔萃的才华,是那种扎进人堆里不轻易找到的极度普通的人。
  自参加工作以来,我在广阔的农村大地当一名淳朴的乡村教师,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那一成不变的沉闷让人见不到一丁点转机。每年的8月中下旬是教师人事变动期,镇上的老师们有的调出城,有的调到镇中心学校,有的调上中学,有的转到更好的行业等等。他们的升迁成了全镇教师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言语间透满羡慕。我也一样,无数次幻想自己也能成为同事们羡慕的对象,因为我在镇上最偏远的小学一干就是十多年,我不甘心就这样度过一辈子。
  经过刻苦拼搏,我于2010年8月考上了某镇中学。那时,中学已不再人人向往之,但我还是拼命抓住这个可以调离偏远乡村小学的唯一机会。
  我拿着调令兴奋不已地去找校长报到。校长站在宽阔的操场上,两手交叉束在胸前,环视着静悄悄的校园,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靠近。我抿着嘴唇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打着招呼,校长没有应我,只是用眼角掠了一下我,然后问:“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我说:“中山大学自考的。”校长又问:“你的大专呢?”我说:“也是中山大学自考的。”这回,校长很不耐烦了,声音提高了几十分贝:“中专呢?”在校长的厉声下,我变得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XX师范。”我话一说完,校长那冷峻的脸庞透出了一股失望,他不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分子,我很尴尬地杵在那,不敢擅自离开也不敢随便搭讪……
  后来,我把那天报到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了很多次,挥之不去的始终是校长那失望的表情,它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底。校长的失望大概是源自我的出处吧,求贤若渴的他担心中师毕业的我胜任不了中学的教学。想明原因后,我对自己说:校长,你会看到独一无二的我!
  开学后,学校安排我担任普通班初一(3)班的班主任兼语文教学。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各项工作的开展,总觉困难重重无从下手,但想起校长那失落的表情,我又浑身充满了力量。路是我选择的,不管多难多累都要坚持走下去,我坚信“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哲理。当天刚刚破晓,大地还是一片朦胧混沌时,我已来到办公室开启一天的上班模式。我喜欢这些可爱调皮的花季少年,与他们谈天说地打成一片,引导他们积极向上做最优秀的自己。一个月下来,当校长在升旗台宣布九月份零扣分的班级是初一(3)班时,台下所有人目瞪口呆,哗声一片。在过去,普通班级想拿个月优秀班级都难,更别说零扣分了,而我却携手我班的少年们,刷新了纪录。
  从那以后,同事们对我刮目相看,尝到成功喜悦的我像超人附身,爆发着无穷的力量。我班同学以整齐划一的动作、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荣获全校体操大赛第一名。同学们的宿舍更是以整洁、干净,温馨闻名学校,引来无数师生的好奇和参观。我还屡次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比赛……在校园里遇见校长,他不再板着严肃的脸,而是远远地微微一笑。
  短短的一个学期,我以百般的努力创下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同事们都想不明白我对工作为什么总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快乐得不知疲倦的样子,于是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超人”,久而久之,“超人”二字成了我的代名词。只是当夜深人静时,卸去白天的疲惫,望着墙壁上最能安抚人心的奖状,只有我自己才明白所谓“超人”的能量都是来自心底那份不甘平庸的躁动和校长那失落的表情。
  我们都知道无所不能的超人不过是虚幻的传说,而在岁月中逐步成长起来的我,渐渐懂得了“超人”不只是一种传说。只要足够努力,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那个超越过往,成就自己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