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
昨天是农历“大暑”,一年廿十四个节气中的第十二个,过完“大暑”,一年的时光就算过去一半了。同时,按照季候轮转的说法,这是炎炎夏日的最后15天,尽管南方的暑气实际上要靠近中秋才稍为消停。
“大暑”到,岭南佳果在荔枝黄皮之后,龙眼终于次第登场了。前几天,波哥邓存波在客路镇邓宅寮村发出邀请,说他家的龙眼已经“够水”了,请几个老友去采摘。这时候,刚好今年第6号台风“韦帕”气势汹汹扑来。我心中无底,遂说:“等台风过后再说吧。”岂料,“韦帕”是个斯文台风,过境湛江市区时大约只有六七级风力,下了一点雨就撤退了。于是,台风遁走的第三天上午,去邓宅寮摘龙眼的计划立马得以实施。
之前有个小插曲,6月份的时候,波哥兴冲冲来电,告诉我他乡下院子里的三棵龙眼树挂果累累,保守估计今年起码能够收获1000斤。不久,今年第一个台风“蝴蝶”不请自到,于6月14日中午在雷州半岛西海岸二次登陆,横扫邓宅寮所在的雷州市客路镇。波哥来电懊悔之情溢于言表,说树顶的龙眼几乎掉光了。可见,风调雨顺对于农业,今时今日仍然重要。
存波的大哥存文尽管年近古稀,长年的体力劳动使他身子骨仍然很壮实,精神矍铄,说话洪亮。听说摘龙眼,早就摩拳擦掌候着。10点多钟我们一到,他就按捺不住地往树顶窜,猴子一样从这枝攀到那一枝,一头银发在青枝绿叶间时隐时现,大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波哥也赶紧爬上树策应。我们几个在地面接果实捡果子,不一会,就收获了一大筐。当然,翠姐名义上参加活动,许多时候只负责貌美如花,摆各种姿势扮靓,她夫君则帮她拍照录像。女主人东姐则一直在厨房忙碌,给大伙准备丰盛的午餐。
龙眼与荔枝相比,个子与甜度都略逊,外貌更没法比。荔枝满脸嫣红,娇羞可人,多得历代文人雅士的钟爱,有点“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味道。最有名的有唐杜牧“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和宋东坡学士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而龙眼外表黄黄的毫不显眼。唯有明代诗人江源,才独具慧眼把荔枝龙眼比喻成三国时的“大乔小乔”,一时不分伯仲。今年2月份,我胡诌了一组短诗叫《适园物语》,其中有一首《龙眼》:“每年都有果实伸进卧室/波哥梦里吮吸/醒来一嘴甜蜜/枕边人说/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尽管多方面略输荔枝,龙眼却是个水果界的元老。据说汉武帝时期(公元前2世纪)已引种至长安作为观赏植物,并开始入药,所以自古有“北人参,南桂圆”之说法。西晋《南方草木状》正式记载岭南(今广东、广西)为龙眼原产地。《本草纲目》也载,“滋益则龙眼为良”,中医药的“玉灵膏”和“归脾丸”,都有用到龙眼肉。如今南方广为种植的大约有“石硖”和“储良”几个品种,在赤坎区北云路塘尾村培育果苗的老陈告诉我,“石硖糖分高一点,“储良”个头大一点,各有千秋。这几年市场大都追捧“储良”,因为个大肉厚,卖相好,“没打得先睇得”。波哥家的龙眼树种在屋子的侧面,被院墙围护着,一部分枝叶却坚决伸出院墙外。这不是不甘寂寞,而是富于生机的景象。种的应该是“石硖”品种吧,这点我不会看错。摘龙眼有个诀窍,城里人不一定知道,那就是采摘时不是单纯摘果实,而是果实连带枝丫一起折下来,如此来年才更茂盛,挂果更多。
那么,龙眼有什么主要功效与作用呢,根据中医的说法有“补充能量与抗疲劳,健脑益智与改善记忆,补益气血与促进造血,安神助眠与舒缓情绪,抗氧化与养颜抗衰”等,虽然专家的话经常不靠谱,民间却普遍认为龙眼是补品,老百姓与专家在这个事情的认知上空前一致。晒干后的龙眼肉叫“元肉”或者“桂圆”,南方人平时煮汤会加几粒进去,气清味美,口感更佳。
小时候,看见邻居种有龙眼,甚是羡慕。那时候的龙眼没有经过品种改良,个小肉薄,仍然阻拦不了我们一群小屁孩的嘴馋。情商高的会拿着长竹竿敲,情商低的用石头瓦片打——偶尔打下三两粒也捡不到呀,我就属于后者。
土生万金,土地生长五谷杂粮和各种瓜果蔬菜。然而南北方又有很大区别,南方长荔枝北方长柿子,南方长水稻北方长小麦。同一个地方也有差距,据说市场上卖200多元一斤的“五常大米”,是哈尔滨的某段河谷两旁生长的才正宗。在粤西,覃斗的芒果愚公楼的菠萝,红江农场的红橙,根子镇的荔枝和龙眼,离开了原产地,这些水果的味道将会大打折扣。这里面潜伏着大自然的密码。庄子参透了天地奥秘,才说出了那句话——“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俗话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波哥家的三棵龙眼树,是他父亲三十年前种下的。从去年开始,我也在乡下的庭院里种了两棵“石硖”,今年树刚长到胸口这么高就开始挂果了,当然,这也是准备留给子孙后代“乘凉”的。
编辑:葛伟宇
初审:温 国
终审:朱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