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毅
记得多年以前在体育界有一句无人不晓的广告语：无兄弟，不篮球。
2024年农历年初三一大早，我对夫人说，今天是“赤口日”，不宜探亲，但可以访友，我们去曾楚桥家拜年，他可是被«作品»杂志总编辑王十月称为中国短篇小说界扫地僧的。
楚桥是化州人，我是高州的，我们相距三十三公里。兜兜转转进了化北某村，我致电给楚桥：“杀好鸡了吗？我们到了。”楚桥说：“没见你们啊！”原来是导航有误。这时我看到路边有一棵大松树，树下有个孩子拿着一沓红包在数钱。
我下车问道：“你认识楚桥吗？”小孩头都没抬，还在数钱，说：“大作家楚桥，怎么会不认识？”随后，小孩远远地指着楚桥的住处说：“你们开车往回开一百多米，然后右转，很快就能看到一个鱼塘，楚桥的家就在鱼塘旁边。”
茶早已泡好，见茶下肚，楚桥问我：“你车上带有球鞋、球衣吗？等会叫上我村的后生高手打一场球。”我和夫人相视一笑。
是的，进屋后，除了“新年好”“恭喜发财”之类的客套话，楚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车上有没有带打篮球的装备。
和楚桥相识，缘于文友钟日娟。相识近四年来，我们互动得最多的是篮球，而非文学，段位不同，没得谈。有时候我向他请教写小说，他只是简单说一两句，颇有武侠世界里大宗师传授武功秘笈时只甩一个眼神就看弟子悟性的意味。
初识不久，微信聊天中得知我爱打篮球，楚桥就在微信那头磨刀霍霍起来：明晚来新桥打一场球！我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晚打的是半场。我以为他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科比，不料他却说是纳什，颇出我的意料。一场球下来，我终于明白他为啥爱纳什，原来他爱传球，助攻别人得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这多少沾了点纳什身上的汗腥味了。
下场休息时，楚桥说，没想到你打球那么厉害，二十多岁的小伙都防不住你。当时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年轻时我在球场上有“黄飞鸿”及“红牛”两个外号，打正规的全场比赛，我随随便便就能拿三十多分，能打组织后卫、得分后卫及小前锋多个位置。后来在一次文学活动中，楚桥是这样介绍我的：这是我老乡，篮球打得特别棒。
我和楚桥的篮球交往有过“主客制”。疫情期间，深圳的篮球场绝大部分封禁，爱打球的人才懂得个中滋味。幸亏我有个球友是在石岩开公司的，他公司有个私家篮球场，那段时间楚桥常常冒险驱车十多公里来找我打球。
疫情过后，轮到楚桥的主场了。年初三我和我夫人在楚桥家的相视一笑是有原因的。前年夏季某个晚上，我又去新桥找楚桥打球。我持球往右路突破，防我的是个年轻人，他用头而不是用手来防守，嘭的一声，他的头撞到我的左眼角上。一阵剧痛，我感到脸上热乎乎的。“哇，流好多血！”打球的人围过来说。
楚桥连忙带我去新桥社康处理伤口。受伤对打球的人来说是平常事，路上楚桥不忘跟我开玩笑说，破相也没关系，反正你都有老婆孩子了。医生说伤口裂得太宽，得尽快缝针。那次缝了六针之后，再次和楚桥打篮球就是年初三在他老家那次。
好吧，还是谈谈文学吧。
老实说，对楚桥的小说，我是未识其人先闻其“声”，听很多文友说过，后来又在一些平台及杂志公号看到一些介绍。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说他2007年在《收获》杂志第6期发表短篇小说《幸福咒》之前，已经十多年没有广东作家能在那里发表过小说了。毕竟，«收获»在作家心目中的地位，堪比武林中的少林、武当。
对小说文本的判断，楚桥的眼光可谓毒辣。认识他之后，我常常先拿老婆的面膜敷上脸，觉得脸皮够厚了，再把我的“小说”发给他请教。因已够熟络，楚桥也不客气，先发来的信息一般都是简单的几个字：“有待提高”，接着才说稿子的缺点以及有没有修改的价值。楚桥对我最大的鼓励，是有一次看过我的稿子之后对我说，你有写小说的潜质。
那时我对楚桥的评价不服气，他看出我这点，说你可以投稿看看。事实证明，他认为不行的稿子，没有一篇能发表得了。2023年年初，我又发了一篇小说稿子给楚桥。他看了之后回信息说，这篇小说写得很好，你大胆投出去。于是我找到《雪莲》杂志的邮箱，把小说投了过去。
一个多月后，我那小说«去处与归途»真的出现在《雪莲》第4期的目录里，那可是我在纯文学杂志上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后来这小说还获得当年深圳市优秀群众文学（小说）三等奖。这个奖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鸡肋，但于我而言，处女作就获深圳的市级奖，那种惊喜难以形容。
深圳及老家文学圈很多小说作者都受到过楚桥的指导，但他并不是个运气很好的作家。在全国各大刊发表过很多小说，出过三本小说集，楚桥至今都还没有一篇小说转化成影视作品。最接近拍成电影的就是那篇《幸福咒》，版权也卖给了电影投资方，后来各种原因导致一拖再拖，至今尚无下文。
楚桥性格爽朗，嘻哈之中洞穿人性，这可是小说家必备的素养。对于文学，不管是在化州牛杂档，还是在群里，楚桥常说，写文章首先要想想写出来有没有意义，如果有，那就认真干。
最后，让我改一改那句享誉全球的广告语，为本文作个小结：无篮球，不文学！
编辑：葛伟宇
初审：温 国
终审：黄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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