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雄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所生长的农村尚处于传统农耕时代,农村的孩童还没条件受现代科技文明熏染,永葆纯朴、天真、烂漫的天性,我们的童年时光都是与大自然一起度过,浑然天成,亲近大自然,热爱大自然,投身大自然,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玩耍学习成长成了农村孩子的不二选择。在农村广阔的天地里,除了跟着大人们学着干各种农活之外,农村的孩童还会到山岭田野玩耍,抓知了、掏鸟窝、钓黄鳝、抓小鱼、捉泥鳅……玩得最多的要数到田间地头抓蟋蟀了,斗蟋蟀是当年农村男童最喜欢玩、最乐此不疲的事。
每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花开鸟鸣虫叫之时,我们就早早期盼着田野里的蟋蟀快快长大。进入初夏,花生长熟开拔之际,花生地里的蟋蟀也长大成年了,跟随大人们一起来到花生地里帮忙拔花生、摘花生的我们,看着一只只健硕的蟋蟀,随着拔出的花生从地里钻出来,时而欢奔乱跳,时而嘶鸣长叫,引得我们这些小顽童早把大人吩咐的摘花生之正事抛到九霄云外,兴致勃勃地追逐抓捕起四处撒欢的公蟋蟀来,抓到一只,便高兴地赶紧用小空瓶子装起来,直到装满,然后盖好瓶盖后,在瓶盖上挖个小孔,不让它们闷死。
等到中午回到村里,顾不上吃饭,便急冲冲地约上小伙伴在操场上挖个不深不浅、不大不小的小圆窝,用一块砖头盖好,再从圆窝里引上一条通道做洞口,整体形状类似一个大号烟斗。随后,从衣兜里掏出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抓来的蟋蟀放入洞口,待蟋蟀进到圆窝后,另一位小伙伴也把自己的蟋蟀以同样的方式放进圆窝,之后,打开遮盖的砖头,兴奋地观赏两只公蟋蟀上演的一场“窝里斗”精彩好戏。只见两只蟋蟀先是相互对峙,鸣叫片刻,像似震摄对方又像为自己壮胆鼓气,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对方,展开攻击,嘶咬对方头部,一面跳跃缠斗,一面不停地振翅鸣叫,嘶咬滚打几个回合过后,负方仓遑从洞口逃走,胜方则停在原地,大声振翅鸣叫,以示庆贺,威风十足。自己的蟋蟀输了的小伙伴不服输,又把另一只公蟋蟀放进“决斗场”里,继续战斗。正当我们的蟋蟀斗得天翻地覆时,大人们忽然来到操场大声叫唤数落我们:“一天到晚只知道玩,赶紧回家吃午饭,再不回就没饭吃了!”我们余兴未尽,悻悻然离开操场,离开心心念念的蟋蟀“决斗场”。
第二天中午,斗蟋蟀好戏依然按时在村操场展开,当自己的蟋蟀胜利了,会得意好几天,并在小伙伴中炫耀,令其他小伙伴无比羡慕却又不服气,直到小伙伴抓到体型更大更凶猛的蟋蟀把自己的蟋蟀战胜之后,自己又再度去田地里寻找更能征善战的下一只蟋蟀王。这种斗蟋蟀的游戏可以一直持续玩到秋天天气变冷为止。于是,花生地、番薯地、瓜豆地、青菜地等都成了我们寻声翻捣泥土抓捕蟋蟀之地,都留下了我们孩童时的足迹和身影,故乡田野里的泥土芬芳和农作物散发出的浓郁芳香,成了自己年幼时最熟悉、记忆最深刻的气息,那是自小根植于心的对故土的深深的眷恋情愫。
有一天,已是小虫迷的自己,又习惯性地从住在村里第一生产队的家,走家窜户,来到第二生产队的另一位小虫迷“欠狗”的家门口,找他去田里抓蟋蟀时,他家的大人见到我,冷冷地说“欠狗”去干活了,没时间跟我玩了。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该收心干正事了啊。之后,很快我也上小学读书了,从此,再也没玩过抓蟋蟀、斗蟋蟀的游戏了。
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当下的孩童早已进入玩手机时代,却失去了返璞归真的童趣。当年我们儿时玩的斗蟋蟀游戏在我国虽是有上千年历史的传统文化活动,现在的中华蟋蟀第一县山东省宁津县还经常举办蟋蟀文化节,北京也年年举行蟋蟀大赛,抓蟋蟀斗蟋蟀却成了自己遥远的童年记忆,而故乡故土那特有的芬芳气息却依然深刻地铬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眷恋不休。
编辑:葛伟宇
初审:温 国
终审:邓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