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峰
转眼间又到腊月,高州小城逐渐热闹起来。小汽车多起来,街道上行人多起来,年货一条街热闹起来,大街小巷、各大公园张灯结彩,挂着一串串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大红灯笼,烟花爆竹声不时从远处传过来,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置身其中,儿时的年味虽是藏于心间,却历久弥新。腊月廿四是南方的小年,民谚曰“三祭灶,四扫屋”,在这天,母亲常说“人穷水不穷”,意思是人再穷也不能懒惰,母亲会早早地叫上我,把家里平时不易整理和清洗的地方,好好地打扫一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会落下。除了扫尘,洗旧,我们在晚饭后还要把厨房清扫整理干净,燃放鞭炮,将灶神请下来。
在年廿六七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做籺。那时农村还没有电动打粉机,我和母亲早早就到村的碓房舂米,母亲将滤干的糯米放进石臼里,我踩踏木碓尾,一踩一放,将米舂成粉末,母亲用勺子将米粉挖起来放进粉筛,筛出的细嫩米粉落下簸箕里,过滤后的粗粉颗粒再放入到石臼里舂,反反复复,直至舂成细腻的粉末。
我家过年做的籺是寿桃籺。我记得那时午饭后,全家出动,三伯父负责馅料,父亲负责摘洗菠萝叶,母亲搓籺糍团,并且制成乒乓球大小的团状,接着搓圆、按扁,向四周捏成窝状的籺坯,再将事先准备好的花生、椰丝、爆米花、白糖等馅料包在里面。我们这几个小家伙,在一旁跃跃欲试,一个个有模有样,跟着母亲学做籺。最后把做好的籺放到籺模里按成寿桃状,将印出的寿桃籺摆放在菠萝叶上,装上竹篾菜筛,放到大锅里直到蒸熟。
这时候,新鲜出炉的寿桃籺点上朵朵红印,宛如出阁的少女涂抹淡淡的胭脂红妆,我瞬间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拿起三五个,一口下去,软糯的米香和浓浓的花生椰丝香就四溢开来,慢慢地咀嚼,籺香在唇齿间辗转流连,那是味蕾上跳动的音符,我不由自主地微微闭上眼睛,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喃喃自语道:“嗯,香,真香;甜,好甜……”
那时候,生产队里有两口大鱼塘,每年年三十早上,我们村有放干塘捉鱼的习俗。等到鱼塘的水基本放干时,乡亲们穿着下水裤子下到塘里放网。渔网里白花花的一片,活蹦乱跳,鱼跃人欢,泥水四溅。水里捉鱼,岸上分鱼。捞上来的鱼还要分类,小鱼扔到水里继续养,就是所谓的“年年有鱼”。生产队长把放在晒谷场上鱼堆的鱼称好,平均分成一个个小堆,让村民自行领取,大家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夜幕降临,静静的村庄,炊烟袅袅,家家户户的灶间飘出了阵阵香味。母亲做好饭菜,一家人便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年夜饭,团圆饭菜式不少,有红烧肉、清蒸鱼、白切鸡、三丝炒面、木耳香菇炒肉丝……那些味道至今无法忘怀。
年夜饭后,父亲开始贴春联,我和妹妹争着涂浆糊。那台17吋金星黑白电视机也上演着另一道年味文化大餐——春节联欢晚会。到年夜12点,父亲就把录音机打开,我们在喜庆的《贺新年》乐声中穿上提前暖在被窝里的新衣裳过新年。顿时鞭炮声大作,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开始了……
时过境迁,现在物质充裕了,年过得也富足了,但童年记忆深处的年味,尽管已经逝去了许多年,至今依然都是甜甜的味道。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黄 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