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小时候，每逢暑假，我都爱往乡下的外公外婆家跑。
■莫文霞
小时候，每逢暑假，我都爱往乡下的外公外婆家跑。农村空气好，盛夏的夜晚，总能看到好多好多星星在夜空中，安静又乖巧。外婆在院子里边为我摇着蒲扇乘凉，边和我讲古老的故事。她告诉我，一次告别，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
“人死了，就变成一颗星星。”
“干嘛变成星星呀？”
“给走夜道儿的人照个亮儿……”
去年年初，外婆走了。临走前，久久不肯闭上眼睛。后来才知道是见遍了所有儿孙，就是还没见到两个工作繁忙的表哥。两个表哥赶来见上她一面之后，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那晚，母亲担心我熬一夜没有精力工作，遂哄我回舅父家休息。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倒也不害怕，因为地上洒满了一层薄薄的光。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是漫天的星星……好亮好亮。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星空了，想起了小时候外婆给我讲的故事，原来是外公外婆在给走夜道的我照个亮儿啊。不知道哪颗星星是外公，哪颗星星又是外婆呢。他们，应该是紧紧依偎的两颗星星吧。
小时候，外婆曾温声细语地和我提过：“老了以后，虽然我和你外公按风俗分房睡，但半夜醒来，如果听不到他的呼噜声，我总是要起床去隔壁房间，瞧瞧他是否没事。看到他没事了，我才能安心入睡。”
91岁的外公走得很急，但正因为急，没受多少身体和内心的煎熬。他一变成天上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地上的外婆瞬间就变得黯淡了。原本手脚麻利、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一下子就被收了魂儿，变成了空荡荡的躯壳……本来可以为外公煮饭的外婆，精神变得恍惚，没多久就需要儿女和保姆照顾了。大概是不想外公一个人在天上孤零零的吧，三年后，93岁的她也追随外公，变成天上的另一颗星星了。
小时候，农村盛夏的夜晚，漫天都是星星。而白天的山里，漫山遍野都是一种叫“山稔子”的野果，比天上的星星还密密麻麻。暑假里，在酷热难耐的清晨，慈祥的外婆再三叮嘱要上山摘山稔子的我：“今天是大暑，稔子是最甜的，但太阳也是最毒辣的，你要戴好帽子，多喝水，太阳下山前你要回家。”我戴着小帽子，手拿外婆准备好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着外婆装好的凉水，屁颠屁颠地就随着小表妹往大山里钻。
黄昏，我采摘了一篮子稔子回到家时，外婆正坐在院子里，戴着老花镜缝补着我的衣服，厨房灶台上是为我提前准备好的，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柴火绿豆甜汤。耳后响起“叮铃叮铃”声，回头一看，是外公骑着自行车赶集回来，车把上还挂着给我买的零食。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围着小桌子开始吃晚饭。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就是想赶紧地在入夜乘凉时，在星空下，一边听外婆讲故事，一边吃稔子和零食。
长大后，我再也没有暑假了。再后来，我连外公外婆也没有了。但是，天上多了两颗星星。他们继续相依相偎着，继续照亮着我继续赶路。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朱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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