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小的时候,在这个南方小城里,兴趣班还是一个时兴的东西。那时,中国城市经济在高速增长,许多家庭由贫到小康似乎才短短几年。钱包厚实了,文明也在进步。
◎吴梓菲
我小的时候,在这个南方小城里,兴趣班还是一个时兴的东西。那时,中国城市经济在高速增长,许多家庭由贫到小康似乎才短短几年。钱包厚实了,文明也在进步。给饭吃就能养大一个孩子的观念已经逐渐退出了时代,兴趣班的兴起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送我去学兴趣班,想必是经过多番权衡的。尽管在实际上,十多年前的兴趣班对比如今的已经堪称实惠,几百块钱对付一个学期,是绰绰有余了。决定了这件事情后,母亲便锲而不舍地带着我流连于市里的各样兴趣班,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来和兴趣班的老师交谈,只为了替我选择一个好地方。
母亲一代人总有极强的沟通与辩论能力,加之在市场买菜时砍价的气势,老师总能答应让我先试一节课,若觉着不好,也不用付钱。每每到了这个时刻,胆怯的我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只得在一群孩子好奇的眼光中走进教室,上了这节母亲为我争取来的课。画画、书法、钢琴、游泳……一时已是难以穷举。我的周末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显得尤为丰富。
然而,令母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学习上似乎并不算笨的我,在兴趣班上却是个榆木脑袋。学蛙泳时,我因为不会抬头换气,一直拖到游泳课的最后一天,也未能独立游完五十米。好容易过了一关,结果学自由泳时又因为腿部动作不规范,无论怎样手脚并用地划,都在同一块水面上纹丝不动。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发生在我学素描时把握不好光影,学滑板时掌握不好平衡,学吉他时按不动和弦等一系列的事情上。若说失败教育也是教育中很重要的一环,那么我的这一部分教育,应当说是很足够了。
很多年后,和朋友闲聊,发现不少人都有过这样的回忆。一友人告知我,小时候周四中午是雷打不动的钢琴课,而她的母亲中午却是要上班,不能时时督促,她便总在午时装作睡去,逃开了这节钢琴课。不料,她的母亲得知此事后,迅速又安排到了周五中午,令她痛苦不堪。另一友人则提到幼时学围棋的经历。她在班里的年龄并不是最小,棋艺却是最次,每每有二人对弈的安排时,她总是惊慌失措,结局亦是想当然的溃不成军。一次,她想着横竖都是落败,便妙用了“以逸待劳”一计,养精蓄锐,直把对局拖到下课后的半小时,对手不愿恋战,只得自投罗网,虽是不光彩,朋友也最终得胜。想起这些荒唐的经历,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那时的兴趣班,与如今的性质,似乎已是不同了。“鸡娃”这个新兴的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时,“兴趣班”已经和精英教育紧紧挂钩。如今报名“兴趣班”已是争先恐后,恐稍有不慎,孩子便落于人后。想起当年,母亲为我安排这些,并未希望我如何成龙成凤,只希望我能多多涉猎,见识一下万事万物。实际上,我也是个不争气的孩子,学什么都是半吊子功夫,若是要靠当年兴趣班所获的养活自己,怕是不能了。
后来,我考取了大学,身边的同学一应出类拔萃,各类才能,无不精通。我并未如同他们一样熠熠生辉,但我依旧得承认,那些我曾经多次厌弃的、试图逃离的兴趣班,在许多年后,确能带给我艺术上的陶冶和心灵上的抚慰。霎时间,童年的悲伤,无论如何已经不再清晰了。
其实,最感谢的是家人的陪伴。一次,我在跆拳道课上学不会前滚翻,一路哭着回家。父亲和母亲忙安慰我,彼时已经年近四十岁的他们,竭尽所能在沙发上给我做示范。我第一次见他们尝试过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仅仅为了证明——其实我也可以做到这一切。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黄 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