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年例，是粤西人挥之不去的年味记忆。今年有些地方的年例活动开始恢复。于是，我对年例的回忆也活了起来。
三月桃花
年例，是粤西人挥之不去的年味记忆。今年有些地方的年例活动开始恢复。于是，我对年例的回忆也活了起来。
何为年例？据《高州府志》记载：“乡人傩，沿门逐鬼，唱土歌，谓之年例”。它起源于唐宋，盛行于明清，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曾一度中断，八十年代初又慢慢恢复。游神是集祭祀和宴客等为一体的民俗活动。其中我印象深刻的是游神担灯笼，通常在夜间进行，按照习俗，年例的灯笼，可自家担，亦可雇人担。十二岁那年，我出于好奇，想看看邻村的年例，才有了一回担灯笼的经历。
我家的灯笼是普通款的，呈圆柱形，用一把特制的单脚禾叉捆着。外层用细篾制骨架，蒙以淡黄的薄纸，写着“上车社”及祖父姓名的字样。用手摸之，滑滑的，像涂了一层蜡。里层仅有一灯烛座。就是这一盏普通的灯笼，点亮了一个孩子简单的快乐。
年例那天，担灯笼的人要先到庙集合。庙门前有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灯笼将整个黑夜都激活了。游神是庙祝的事，其他人做不来，就三三两两的聚在外头闲聊。我们小孩聊压岁钱、新衣服、新玩具，还有好吃的零食。偶尔有性急的同伴，溜进庙里探个究竟，然后冲出来叫嚷几声：“好快嗲！好快嗲！”叫声引起众人的一阵阵骚动。
七点左右，唢呐响起，我们终于可以出发了。幡旗飘展，罗伞旋转引路。随后是放云铳云炮的，抬轿的，敲锣打鼓的，吹唢呐的……我们担灯笼的，高举灯笼，聚集在一起，长长的队伍如一条舞动的火龙；散开，又如一颗颗闪烁的星星，红光四射，形成了一派“月华连昼色，灯影杂星光”的瑰丽景色。逗玩是孩子的天性。见到路边的野花开了，有人摘上一朵，偷偷地插在别人的头上。直到笑声洒落在路上，对方才醒悟过来。
不过，担灯笼是大意不得的。乡路大多是凹凸不平的泥路，到了夜晚，行走要特别留神。一个趔趄，可能就是导火线。途中一个伙伴的灯笼就是这样被烧了。那火苗霍霍地直往上窜，冒出一团团黑烟。伙伴推开禾叉，往地面一扔，转身，跳到路边去。一团火一阵烟，一个好好的灯笼，就在我们面前灰飞烟灭了。担灯笼的队伍当即炸开了锅，人影散乱。有人幸灾乐祸哄叫起来。“笑什么笑，很快就轮到你了。”同村的阿红看不过眼，走过去，侧身伸手要夺那人的灯笼。阿红比我大一岁，人长得高大，是村里的“大姐大”。而那人只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瘦小，嘴有点尖，活像一只老鼠。男孩见对手来势汹汹，脸色顿变，担着灯笼四处逃窜。这时候，灯笼仿佛是战场上的胜利品，人人争之。这是一场老鼠和猫的战斗。周围氤氲着一种快活的空气。几个回合，“老鼠”败下阵来，“猫”就不再追赶。灯笼队伍又平静了许多。
到达第一站，我们小心放好灯笼，挤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摆醮，舞狮，听粤剧，买零食，我们游荡在人海中，像快乐的小鱼，倏尔远走，往来不定。待摆醮完毕，游神队伍在热热闹闹、振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离开。轰轰的鞭炮震动了黑暗的夜空，璀璨的烟花蕴含着一种轻松而又欢快的心情。带着村民们的美好祈愿，我们又担灯笼，夹着月光起行了。
“上车社”辖区有五条村庄，每条村摆醮要约两个时辰。如此往来，要到凌晨四点多才结束。回到本村，已是凌晨两点多，我困得如杨柳低垂就独自溜回家了。那晚，我睡了一个甜甜的梦。
时光缱绻，情思不变。当年的灯笼早已遗弃，但这一份想念永记心中。无论何时，身在何处，看到灯笼，我依然会想念家乡那个灯火耀眼的夜晚。
编辑：刘敬源
初审：温 国
终审：朱武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