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人文 > 文化时空

​远去的民谣

摘要:

连就连,连就连,判输今年无耕田,买牛回来食谷种,共妹耍乐又一年。

■刘莲

连就连,连就连,判输今年无耕田,买牛回来食谷种,共妹耍乐又一年。

三十多年了,我依然记得这首民谣悠长的调子,记得爷爷吟唱时摇头晃脑的样子,记得奶奶的责骂:不要在家里唱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其实也可以说,是奶奶的责骂让我把这歌谣铭记于心。奶奶教我不少歌谣,为什么不满爷爷在我面前唱这歌呢?后来我明白了,那个人又懒又笨,还买牛回来食谷种,只顾共妹耍乐,不饿死才怪呢,这当然是首不好的歌啦。

多年以后,我初谙世事,才知道这是一首情歌。我的青春岁月里,港台情歌铺天盖地,内地情歌也不绝于耳,齐秦、邓丽君、李玲玉……一首首情歌,把我的青春岁月装饰得花团锦簇,而爷爷唱的那首情歌,恰如童年扎过的一根红头绳,陈旧、粗俗、落伍、不堪示人。

让我感悟民谣自有其耐人寻味的芬芳,是1987年,化州文化局响应上级号召,开展“民间文学三套集成”征集活动。师范刚毕业的我苦闷、无聊,看到征集启示,抱着玩玩的心态,把奶奶教我的几首民谣寄去,其中《白鹤飞来颈袅袅》《白鹤飞来白蓬蓬》《月光光,照地堂》收入《化州民歌》,我因此结识三套集成主编湍流。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在写作、生活、工作等方面都得到湍流的真诚帮助,令我永生难忘。

爷爷、奶奶、妈妈都教过我许多民谣,奶奶教的最多,爷爷教的不多。印象最深的是《连就连》,还记得两首:《哥恋阿妹一条心》《丝瓜开花朵朵黄》,还有一首谐趣的《颠倒歌》,其余的都忘了。妈妈教的大多是关于为人处世的,有些句子隐晦,也记不全了。

不少民谣家喻户晓,比如《打手掌》这是一首儿歌。歌者把小孩放在腿上,面对面,一边教孩子拍掌,一边吟唱:

打手掌,买咸鱼,咸鱼香,买辣姜,辣姜辣,买家贼(蟑螂),家贼臭臊,买酒糟,酒糟甜,买禾镰,禾镰利,割崩鼻。

唱最后一句时,歌者常用食指刮一下小孩的鼻子,有时改唱为:割阿弟(或阿妹)只狗鼻。小孩常常被逗得嘻嘻笑,歌者也嘻嘻笑,场面十分温馨。

做游戏的时候,孩子们也唱儿歌,一个游戏有一个游戏的儿歌,又玩又唱,乐也融融。

现在的孩子没几个会唱民谣了。十多年前,我在乡下教书,从没听任何一个孩子唱过,即使是在做游戏的时候。我的儿子就更不用说了,他奶奶哄他睡觉时唱的都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的革命歌曲。

民谣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偶尔吟唱,也是事出有因,比如给新婚夫妇安床时吟唱《送花歌》。民谣中,情歌最耐人寻味。可惜我当时太小,奶奶不让爷爷教我。后来外出读书,自然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纯朴的情歌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一本破旧的木偶剧本,上面有一首长歌《望郎归》,小时看木偶戏时听过,印象很深。这首长歌从正月唱到十二月,唱尽思妇的情和愁,哀怨动人。我把长歌抄在一个笔记本上,可惜那笔记本和我的青春岁月一样,早已了无影踪!

《化州民歌》收入一首《月月望郎郎不归》和我记忆中的《望郎归》大同小异,可我觉得《望郎归》有些句子更悠长、更具韵味。我曾尝试收集我心中那首《望郎归》,可惜未能如愿。我试着向邻居一位从农村来的八十多岁老奶奶请教民谣,我以为她会唱一些,谁知她一开口便说不会唱,看我失望的样子,她补充说,以前很少唱,现在都不记得了。

我心里一阵惆怅,那些会唱民谣的大都长眠青山了吧?比如我的祖父母和母亲,还有恩师湍流。

昨晚,儿子见我看《化州民歌》,凑过来看。我说,给你唱首儿歌吧,我奶奶教我的。儿子说好啊,我便认真唱起来:

白鹤飞来颈袅袅,飞入山塘人又吆。咁多鱼虾无得食,共生激死硬嚣嚣。

儿子做了个夸张的动作,说这是什么歌啊,太难听了!

很难听吗?我愣了一下,继而释然,生活在这个网络时代的90后,你不可能期望他们对几十年前的民谣感兴趣。那些民谣,在文化娱乐贫瘠的乡村星空下,好像点点星火,曾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如今把这些民谣置于华灯璀璨的现代舞台,无疑黯然无光。

我不得不承认,民谣离我们越来越远,像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抹温暖的亮光,越飘越远。偶尔飘进怀旧人的梦里,依然闪烁着迷人的光亮。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张  越


返回首页 | 关于我们 | 广告服务 | 网站声明 | 网站地图
茂名日报社(www.mm111.net ) 版权所有 未经授权禁止复制或建立镜像
广告业务咨询:13828687866 地址:广东省茂名市迎宾路156号
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  网站备案号:粤B2-20040638
中华人民共和国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
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受理方式 网站举报电话:00668-2963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