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乱赶集。”每年的这个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青灰泛黄的柿子就迫不及待地被整整齐齐地码在货台上，等待顾客的挑选。
■黎小婵
“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乱赶集。”每年的这个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青灰泛黄的柿子就迫不及待地被整整齐齐地码在货台上，等待顾客的挑选。
“这些柿子那么青，一定很涩吧？”一位女士拿起一个方中带圆的柿子，不屑地问。我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因为今年的柿子确实小了一些，然而思绪仿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回我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
那一年夏末，我被分配到一所遥远的山村小学任教低年级，老校长向学生们介绍我时，是这样说的：“黎老师是从很远的外地来的，同学们家里有多余的青菜、鸡蛋、花生油可以拿一些来给老师，她在我们这里除了能买到猪肉先生拉来的猪肉，其它菜都买不到。”学生们很听话，经常给我带些自家种的蔬菜来，连家里炒冬瓜，都要留一截，带来给我。
一下课，留着齐耳短发的小莲就跑到我宿舍门口：“老师，我能进来跟您说说话，哄您开心吗？”看着她因为换牙而缺了两颗门牙的笑脸，我已经疲乏尽消了。
条件确实有些艰苦，我每天晚饭后要到厨房生火煮水，再把热水拎到冲凉房洗澡，洗完衣服，还要一手捧着一盆衣服、一手拎着一桶水回宿舍。所幸每每这时，回校上自修的学生会跑过来抢着帮我捧洗衣盆、拎水。周末，如果我不回家，老校长便安排两个五年级的女生晚上住在我隔壁的女生宿舍，与我作伴。楼下的男生宿舍也时有三两位不回家的六年级男生，他们在教室里学习、在校园里种菜，在厨房里自己做饭吃。有几次，他们弄了自发蛋糕，用一个小瓷碗装着，捧上来给我吃。我跟他们道谢，他们就笑着跑开，也不说话。话比较多的是女生秋兰，她学习不是很好，性格活泼好动，还有点泼辣，只要她一说话，周围马上变得热闹起来。她经常给我讲山里的野花野果，说待到深秋时节，会带些我闻所未闻的糖梨子、鸡锥子来给我吃。
野果还没成熟的时候，男生大富给我带来了一小麻袋的柿子，就放在我宿舍门口有阳光的地方，便腼腆地走开了。我看那柿子虽然个儿很大，但青里泛黄，与往常我们吃的金灿灿的脆柿、红彤彤的软柿有所不同，心想一定是没成熟的，很是苦涩吧，内心却是感动的。没过一会儿，秋兰跑来，大大咧咧地问：“老师，大富是不是拿了方柿来？”方柿？秋兰指了指那个小麻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种柿子叫方柿。我以为山里除了种茶籽、胡椒、香蕉，没有其它果实了呢。
“老师，刚才大富跟我说，他摘了方柿就给您送来，还来不及泡石灰水。”秋兰焦急地说，“刚摘的方柿涩得很，您千万别吃。过几天，我给您带些泡过石灰水的来。”
“老师，这些方柿用温开水泡几天也能吃。”这时，大富就在窗口，涨红着脸。
“就不吃你的，还不知你是怎样弄来的呢。”秋兰瞪了大富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师只吃我带来的东西。”
“你，你……反正就是我家种的，放上几天，甜脆得很。”大富一脸委屈。我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他。
秋兰不再说话，拿了她提水用的小桶来，把七八个大方柿装在里面，用温开水泡起来。
也不记得泡了几天，反正国庆放假回来，我们看着那一桶白泡沫，秋兰连她的小桶都不敢再用，更别说吃方柿了。真可惜，由于我的疏忽，浪费了学生的心意，然而我一直相信处理过的方柿是又甜又脆的，就像那时的工作和生活，一点也不苦涩。
想到这里，我赶紧地挑了几个偏黄的柿子，因为它们那方厚敦圆的样子像极了山里孩子的笑脸……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张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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