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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在北阳台的蓝绣球

摘要:

我是不擅养花之人,搬家那天,朋友送我两株蓝绣球,说这花耐阴,适宜养植在朝北的阳台,开的花端庄秀丽,颇有富贵之相。

■ 石雪萍

我是不擅养花之人,搬家那天,朋友送我两株蓝绣球,说这花耐阴,适宜养植在朝北的阳台,开的花端庄秀丽,颇有富贵之相。我赋闲在家,终日无所事事,心中自然烦闷,两株绣球的到来似乎让我有了新的寄托。

眼前这株绣球长得热烈,叶子巴掌般大,发出淡淡的光泽,与别的花草整齐划一的枝叶有所不同是,它身上墨绿的衣裙呈不同程度的弧度翻转,或一大片嫩叶卷成一个半圆筒,像是厚棉袄里藏着个熟睡的孩子;或是只卷一方叶尖,却也似淑女轻启朱唇,抚帕掩面,风情万种。挨挨挤挤的叶缝里现出绣球纤细的腰肢,难以想象,如此娇弱的躯干上竟顶着拳头般大小的花球。然而,它确实开得灿烂:深蓝色的大花球由二十余朵大小一般,长短一致的小花组成,密密匝匝地如同锦衣上排列整齐的翠珠。最不可思议的是同一株绣球竟然可以长出不同色调的花球,这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朋友说绣球在生长期可以通过浇灌调色素来改变花的颜色,我听了有点怅然:我所看见的这般美貌竟不是它本来的面孔!它本应该是白如霜雪的?红如烈焰的?还是绿如翡翠的?它的血液里纯粹的基因究竟消失于何时何处?我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想象。

我就这样一直盼着,不甘地想在硕大的花球上找出一点端倪。我一改往日慵懒,定时给它松土、施肥,甚至不厌其烦地在早上把它搬到东边的阳台上晒个暖阳。每天扒拉开浓密的叶子,凑上去观察它的变化。一个星期后,它的花梗结节处渐渐长出了星点状的老年斑。花托由丰厚圆润慢慢变得干瘪枯黄,蓝色花瓣也如穿旧的衣衫一般,日渐褴褛,颜色也慢慢变得暗淡。北风一紧,干枯的花球像折了腿的老人,一下子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直到枯萎的那一刻,也没能见到它的真容,我心里翻涌着巨浪一样的悲怆。当翻卷的叶子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变焦、变黑,像垂暮之人一般终日病恹恹时,它最终磨光了我所有的耐性。我操起剪刀把腐朽的枝干拦腰剪断,伴随着一起剪掉的还有我心底的那一点执念。剪去枯叶后,绣球光秃秃的身子伶仃地在萧瑟的北风中颤抖。

日子一天天过去,绣球花美貌的容颜渐渐在我的脑海褪去。看着被遗弃在阳台角落里那株暗淡却也还一息尚存的花枝,我的心隐隐泛起了涟漪。它就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像个犯错的孩子,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就施舍一点救命的甘霖。最久的一次是一个星期都没浇过水,待我从乡下回来,它半截的身子又枯了一半,像个顶着草帽的落魄者等待着最后的救赎。看着如此光景,我又不禁悲从中来:一株植物要不断地施以养护、粉饰,才能以色彩缤纷、香气四溢取悦他人。它的生命经历了怎样的侵蚀?它的血液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渐渐地变了脸色,换来世人的瞩目?我将它弃于角落,既不给予厚待,又不将其连根拔起,我是在念念不忘地等待些什么?等待着它在某一个清晨或者傍晚寂寂地死去?我的思绪渐渐地也凌乱起来。

萧瑟的秋冬过去了,能让万物复苏的春天也过去了,它依然像个嗜睡的孩子,藏在泥土里不愿醒来,是我过于残忍了吗?如果种子也有灵魂,它就这样被我禁锢了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直至消亡……

最先发现花枝长出绿芽的是我五岁的女儿,那天清晨,她指着绣球枝干的根部兴奋地嚷着:妈妈,妈妈,快看,豆芽长出来了!”我俯身下去,果真是,它长出来了!瘪瘪的,探着豆芽尖一般黄绿的小脑袋,叶脉纹理清晰,半开半合的叶瓣新鲜柔嫩,仿若惺忪的睡眼。是啊,有些生命不必操之过急,它潜藏在时间的暗槽里自有主张与抉择,从储蓄水份,涵养力量到如今的破土而出,它自会逐渐行稳、致远。或许它的新生是为了弥补前世从血液里被置换而留下的遗憾,或许有更多我们所不知道的……

编辑:李慧敏

初审:温   国

终审:朱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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