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犯

■刘建东

初冬的一天下午，孙子挎着书包，随我和妻有说有笑地由超市回到家，随即不动声色地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包装完好的变形金刚。

“呦”妻顿时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震惊，因之前她根本不知此物的存在，当然不可能付过钱。

仔细一想，刚才在超市时，孙子开始闹着要买变形金刚，见我们没有答应，便转身独自离开，悻悻然地东瞧瞧西摸摸。不一会儿，孙子主动靠近他奶奶，并牵着她的手说：“奶奶，我今天不买变形金刚了，你说得对，家里的玩具实在太多了。”妻信以为真，为他一下子变得这么懂事而高兴了好一会呢！可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既然发现他有这种不良行为，就得严厉制止并纠正。

于是，妻一改往常的温和，黑着脸严厉地训斥道：“刘萧锐，偷东西是犯法行为，你知道吗？”

随即，孙子反而厉声说：“你烦不烦，我不过是没有付钱就把小玩具拿回来了，谁叫你们没有一点爱心，谁叫你们不给我买？”孙子扮着一个鬼脸，不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理直气壮，强词夺理。

“你还有理咧！拿人家的东西不付钱，就是偷，就该叫警察叔叔抓起来。现在我问你：怎么办？”我一本正经，非常严肃地吼道。

“嘀嗒嘀嗒”墙上的时钟在不停地左右摆动着，沉寂了好一会。

忽然，孙子哭唏唏地说：“你们说怎么办嘛？”看来还是有点胆怯了。

“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要么我带你一起将玩具退还超市，要么由我给你付钱买起来，要么我立即打110，叫警察过来把你抓走。”我边说边拿起手机，做出要报警的样子。

从小就惧怕警察的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低着头轻声说：“我现在就跟你去超市。”

在路上，我交代说，见到收银员要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并诚恳地道歉。他却说：“你只要付钱就行了。”显然，他的如意算盘是，此事既不声张，又能得到他的宝贝玩具。

“那怎么行呢？”我当即否定。

“你硬要我那样说的话，我就不去了。”他大声哭闹着，就势蹲在马路中间耍起横来。

别看才五岁七个月的娃娃，一旦知道自己犯了错时，一样的好面子。倔劲一上来，拉也拉不动。没办法，我只好先勉强答应，他才站起来，哭丧着脸如蜗牛般的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来到超市门口，他主张从无人收银口进去，像平常购物一样，经过收银口打价付钱，试图不让糗事曝光。但遭到我的坚决反对，心想不让他长长记性绝对不行。我二话不说，一把夺过玩具，对收银女士说明来意，当即得到了她的高度评价。

然而，当我按计价器显示，付完18.50元后，随手将变形金刚递给孙子时，他不仅没有露出半点兴奋之色，或感激之情，相反瞪着阴沉沉的双眼，用尖尖的食指指着我，咬牙切齿地低沉道：“你讲话不算数，我恨你。”说完，愤然快步离开，冒着雨水头也不回地朝家里飞跑，将我远远地甩在后面。

“你讲话不算数，我恨你”之语无数次萦绕在我耳畔，尤其是他那愤怒的目光似箭一样刺痛着我的心，谁叫我当时不顾及他的面子而伤害了一颗幼小的心呢！

帮助孙子走好人生之路，我自己该如何做，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