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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的小油坊

摘要:

我的岳父在他家乡经营着一间小油坊,一年当中,它只有一个月是热闹非凡的。

■梁郁强

我的岳父在他家乡经营着一间小油坊,一年当中,它只有一个月是热闹非凡的。

立秋前后,岳父岳母清洗好机器,小油坊便准备营业了。先是榨自家的,当花生油特有的香味在村落里弥漫,大家便知道,“阿伙油坊”开工啦。于是,他们便会三三两两挑着自家的花生往小油坊走来。

那些天,油坊内机器轰鸣,脱粒机把坚硬的花生壳褪去,或粉红或深红的花生米沿着通道落到箩筐里;淳朴的乡民把成筐的花生米抬到空地处,再分散到若干个筛子上,老人和孩子则飞速地把那些霉变的、发芽的花生挑拣出来;旁边的锅炉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源源不断地将蒸汽送到装满花生米的大铝桶内;而蒸熟了的花生米则被送到一个硕大的平底铁锅里,旁边的马达带动着一根铁条不停地在锅里旋转,以保证花生米受热均匀;榨油机在电力的驱动下高速运转,它吞噬着倒进来的炒好了的花生米,硬生生地把它们压得“粉身碎骨”,直至一部分变成油,一部分变成麸;压缩机嗡嗡地响着,它卖力地给过滤器增压,过滤器下面流出来的液体便是澄黄喷香的花生油……

榨油是一件很辛苦的活儿,农户相对来说轻松一点,他们主要负责挑拣花生米就可以了,最多在我岳父忙不过来的时候再搭一把手。小油坊,通常只有岳父岳母在运作,事实上,至少要三个人的。两个人干三个人的活,辛苦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每年暑假,我和妻子都会抽时间去帮他们一把。妻子专职做饭,我到小油坊里面负责打下手。一整天下来,全身累得像散架似的,每次收工,妻子便说我的头发变白(脱粒时沾上粉尘)了,脸变黑(烧火蒸花生、炒花生熏染的)了,全身变得油腻(榨油机溅出的油花落在身上)了……有时候我想,我干三两天都累得不行,岳父岳母要连续干上一个来月,这得多辛苦啊。如果是正常开工,准时收工,他们的身体还可以吃得消。但遇到一些农户凌晨4点多便挑花生过来,或将要吃晚饭时他们才挑过来,那这一天体力便是彻底透支了。累则累矣,岳父也没有多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忙完,他们往往累得连话也不想多说,默默地扒两口饭,洗漱完毕,沉沉地睡去。

小油坊有相对固定的客源,岳父对每位农户都挺熟悉的。他们一边在忙,一边在闲聊,虽然小油坊机器轰鸣,但一点都没有影响他们的谈兴。如果遇到比较知己的农户,岳父也会“怂恿”他们趁着花生油刚出炉赶快到粉皮店买一些来捞食。果真,农户便派人去买粉皮了,自然也少不了岳父岳母那份。每榨完一户人家的花生,岳父都会松一口气,那代表着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在小油坊,农户支付加工费的方式比较随意,可以支付现金,也可以用花生麸相抵。

一个月辛苦下来,除去各项开支,能够到手的钱并不多。岳父说,每天的纯收入大概和做建筑得到的相当吧,但想到可以为村民服务,钱财的事情过得去就行,何必过多计较?

我曾问过妻子:“为什么岳父不好好地利用小油坊做一些小本生意呢?”妻子说:“我爸开这个小油坊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啊,他是为了方便周围的群众呢。到镇上去榨花生,路途遥远,挑油回家也不安全,经常发生有人在半路打翻油的事。再说留守在家的基本上是那些年老体弱的乡民,如果在村里开一个小油坊,他们也可以省心点。”

白露刚过,当榨完最后一户村民的花生,岳父的小油坊便又可以歇业了。

编辑:关杜花

初审:温  国

终审:张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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